約蘭兒　住在感覺裡的人

如果這裡是一個不錯的平台
我相信。有些說話。需要由這裡得到擴散

2010.1.17。這天。下午
在如雷的掌聲下
一位位在機構服務了五年、十年、十五年、廿年、廿五年、三十年的同事
帶著耀眼的笑容。步上舞台。接下台下的禮物。接過台上的金牌。接受近千人的道賀

他們。是值得的
故此。我選擇坐在台下

只是在我身旁。多了一個服務了五年的身軀
抱著五年的工作回憶。為別人歡呼吶喊。卻不被獲准上台。接受她應該獲得的掌聲

那是什麼一回事
我差一點。便不敢再觸踫

從來沒有一個人
願意承受表態後的壓力

她是。我也是
是什麼令我們都失去發言的勇氣?!
是什麼令我們選擇沉默。自己去調適自己?!

過去兩年在某批年青人身上發生過的事
今天在她與他他他心目中。還剩下多少份量?
在她與他他他眼中。今天舞台上的一切。究竟有多荒謬?

在我眼裡。太荒謬

我以為我可以忍得住
我以為我可以堅持所有人情世故繁文縟節留至最後一秒
去享受機構一年一次的歡樂聚餐

可是。抱歉。我辦不到

我這幾天不斷敲問內心
究竟我的出席與不出席。要向誰交代?

錢。交了
更表。剔了
是否就可叫我沉澱一切?

2010.1.16 晚上
好想發一段短訊給主任
告訴他我不想出席晚上聚餐
最後我在怕很多事。我要考慮很多事
於是決定收拾心情。希望睡醒會好一點

2010.1.17 早上
我與她相約在某商場
繼續為今天上台的同事買下四支香檳、一張卡片、最後一份禮物
我問自己。為何只得四份。為何不是五份?!
我終於再次問把自己情緒調節得有點興奮的她：「妳是否真的安好?」

其實我的心。一直很痛

在過去的一星期
我陪著她去買禮物
看得出。雙方也在強裝一切安好

她很乖。已很盡力
在大人面前。都努力轉換另一個角度去面對這件事

但。這叫大人世界裡欣賞的成熟?
還是我們對她太殘忍?

2010.1.17 下午
甫坐下。我決定。今夜。我不去了

我那會不知。貼心的主任一定會理解
我那會不知。他一定不好受

但最難受的。是她。以及其他也不能上台的青年同工

我今天的缺席要向誰交代?
原來不只是她。還有在家裡替女兒不值的伯母
以及。是我當年發誓要當社工時的一個諾言

如果這個制度
是默默地剔除某些同事的話
那已經不是我心目中值得尊敬的一天

再多的大體與繁文縟節
我們怎會不懂

如果道相同。單靠一條禮儀
你們不叫。我也會乖乖留下

但很抱歉。今天我要面對的人。不是你們
而是另一批受欺壓的人

我相信。大家在這件事上。都沒有全對的一方
只是大家選擇交代的對象不同
只是大家對今天的意義有不同演繹

這一星期。我從沒見她眼眶紅了
只是。我也沒有見過她真心的笑容

直至這一天
另一位青年同工在女廁外給她一個無言的抱擁
她的淚才一點一滴地流下來

但很快。她又努力把淚藏起來
是誰令一個人。連哭也要找對場合?!

我無法想像在一個盛世盛會裡
歡呼聲背後的那份痛。會有多痛

我只知。如果我是她媽媽
我一定會叫她好好的哭出來

下午的掌聲已夠刺耳
晚上各人繼續拿著禮物拍照的場面我猜已不需要

所以。我與一位同事。決定離開
她。也離開

回家前後收到她兩個電話
你說這件事對她不癢不痛
我到死也不會相信

她是正常人一個
她正在正常地面對自己的情緒

我們沒有能力沒有智慧去解決那件不道義的事
我們就不能對他們更殘忍

放她一晚。叫她可安心釋放情緒。讓她知道她是被承認的
是我們一班大人。可以輕易辦到的一件事。不是嗎?!

繁文縟節我不會理
起碼。今年我已經沒有把事情預先搞大

那份對內的徹底失望
是我對外的一份動力

昨夜在聚餐裡空著的三張椅子
不是我們先離開的
否則我們不會曾經在這裡坐過、笑過

天空很大。一張椅子算得上什麼
清楚自己將會在那裡便行
那張椅子。從來沒有一定要坐下的意義

餓了。我可回家吃飯
倦了。我可坐商場裡的椅子
悶了。我可看書上網
那張椅子。根本沒有一定要坐下的意義

將時間放在更值得的人身上
那個夜晚。終於睡得甜